Web3普法丨中国区块链RWA创业困局与风险

作者：刘红林律师、刘正要律师

中国对于虚拟货币的监管态度其实很明确：

这东西TA不是货币，最多只能是商品；

既然是商品，就不能有金融属性，不能炒作。

可以说，把握住这两点红线，对于在中国境内的区块链创业者来说就能规避掉99%的雷。

但奈何擦边发币一时爽，一直发币就一直爽。所以惦记着通过Token发行的朋友是络绎不绝。且打着的旗号也是随着行业的发展与时俱进，前几年可能是ICO，后面ICO不让干了，那就STO，STO凉凉后，新的叙事便是RWA。

RWA是指将真实世界的资产（Real World Asset，简称RWA）通过区块链技术转化为可流通的数字代币，从而实现资产的去中心化、透明化和高效化。RWA代币化的优势在于可以降低交易成本、提高资产流动性、扩大投资者群体、增加资产价值等。其应用场景包括房地产、金融、艺术品等领域。

从定义上来看，RWA是个很有前景和钱景的好东西。但是，如果商品出厂后不按照使用说明书来用那就有点麻烦了。

说出来大家可能不太信，目所能及，在中国RWA被玩的最好的其实是搞NFT数字藏品创业的朋友，说是RWA创业V1.0一点也不为过。

业内人称赋能，比如你购买项目方发行的一款NFT数字藏品，对应的就享有某商品/服务的兑换权；如果你不想兑换或提货怎么办？可以坐等现实资产升值然后通过寄售市场转让给其他想要的朋友。

理论层面，这个叙述故事挺有逻辑、挺好，卖货的多了个销售场景，买家的朋友还多了囤货和购买的理由，尤其是那些随着时间推移可能会升值的商品，比如说茶叶和白酒。

有朋友可能会说，你说的这个数藏他不是RWA，但我想表达的意思是，形变神不变，这就是个模型参数不同的问题而已。

在这样的一个模型中，一个价格稳定的或者说增幅缓慢的现实资产，他可能在传统的市场就是一个稳定的供需关系，很难因为你将它给代币化就能带来价值的飞跃；而一个东西如果定价区间可以很玄乎，比如一个数字艺术品，萝卜白菜各有所爱，张三愿意出3块，但李四他就是愿意给500，如果能够让双方自由达成，那挺好，但如果李四属于市场上拉过价格后接盘的人，那估计就有点危险了。

所以在这两种场景下的RWA，前者市场容易不买账，因为投资收益太局限；后者容易被伤害，因为金融属性又太强。

前段时间曼昆律师团队接到一个案件，可以说是一个活生生的案例。大致情况是这样，某公司在海外注册了一家公司，该公司通过购买和商业合作持有了一些现实资产，如何将资产盘活做大做强呢？他们想到的解决方式是将这批资产分割成若干份，通过NFT的形式在网络上进行销售。除了宣传资产的物美价廉价值诱人外，并告知买家持有该NFT，对应线下资产的收益就是你的分红。该构想很好，但奈何经济不景气，这现实资产的升值不仅没实现，公司也有点经营不善差点黄了，早期被上车的用户眼看着市场上的NFT价格要崩盘，当时冲着发家致富的想法而来的用户就不干了，说这是诈骗、说这是非法集资。要联合起来将项目方给送进去，然后就有组织有纪律地到各地去报案。项目方的朋友就慌得一比，生怕哪天就被公安给摁头。

说实话，这个就是我们肉眼可见的在中国搞RWA的现实处境，很多有高学历、高认知、遇事讲道理的创业萌新很容易在这残酷丛林中身心受到伤害。很重要的一个原因是错以为自己理解的别人也都理解，不仅用户能理解，公安也理解。再加上认为将公司注册在海外、严守团队自身的道德底线，其他的交给市场，自己就能做到问心无愧，不用担心有啥风险，但作为创业者你跟用户讲Web3、讲元宇宙、讲去中心化，但用户只跟你谈到底有没有赚钱，如果他在你这里赚钱了，你就是他的带头大哥或小甜甜，如果他不小心在市场上做了接盘侠，那你就是他眼中其心可诛的牛夫人。

我们有理由相信，很多做RWA的朋友，抱着的初心确实是为了盘活资产促进投资造福用户，但奈何现实情况就是这般的啪啪打脸。如何让自己的RWA项目能够清除淤泥而不染，如何让自己的创业项目涉及法律的风险低一些。这都是除了市场经营风险外，各位惦记着RWA的朋友们所要考虑的。

作为RWA的创业者，如果你的市场开拓面向的是中国内地。那么至少在如下三个方面大家是需要格外予以注意：

（1）确保资产的合法性和真实性。

无论发不发币，出来经商首先不能骗人。RWA代币化的前提是要确保所涉及的资产是合法的，没有违反国家的法律法规。同时，还要确保所涉及的资产是真实的，没有存在欺诈或隐瞒的行为。无论你锚定是房子这样的大额不动产，还是一个纯电商逻辑走量的小商品。上有刑法下有消费者保护法，这都得遵守，所以对于数字代币锚定的现实资产务必进行一定的尽职调查和审计、与相关方签订采买协议约定物品的保质保真和售后等事项，这些是最为基础的合规工作量证明。

（2）谨慎发行代币的定性。

这是合规的重中之重。将资产上链发行为Token，无论是NFT还是数字藏品，称呼不重要，重要的是RWA后的这些数字代币到底属于什么性质？是商品、货币、证券还是其他？这将直接影响发行行为的定性。中国对虚拟货币的监管态度是比较明确的，即禁止任何形式的代替货币发行和流通活动。因此，创业者在进行RWA代币化时，要避免将代币定位为货币或替代品；如果RWA代币化涉及到发行股权、债权、基金份额等能够反映投资者享有权利或索取权利的凭证，那么就可能构成证券；如果RWA代币化涉及到交易标准化合约，并约定在未来某一特定时间交割实体资产或履行现金结算，那么就可能构成期货。这些显然都是中国的金融监管红线。请务必要远离。

（3）谨防高频刑事风险。

币圈朋友们都应该熟悉并远离的两个法条：

根据《刑法》第一百七十六条的规定，非法集资是指违反国家有关规定，未经批准擅自从社会公众筹集资金，并承诺支付利息或者以其他方式返还本息的行为。

根据《刑法》第二百六十六条的规定，诈骗是指以非法占有为目的，使用虚构的事实或者隐瞒真相的方法骗取他人财物的行为。

因此，如果RWA代币化涉及到违反国家有关规定，未经批准擅自从社会公众筹集资金，并承诺支付利息或者以其他方式返还本息的行为，或者涉及到以非法占有为目的，使用虚构的事实或者隐瞒真相的方法骗取他人财物的行为，那么就可能构成非法集资或诈骗，从而受到相应的刑事处罚。所以如果RWA代币化涉及到虚假宣传实体资产的价值、收益或风险，或者隐瞒实体资产的权属、抵押或纠纷等情况，从而诱导他人购买或投资RWA代币，那么构成非法集资或诈骗的风险就极高。

RWA代币化把真实世界的资产变成数字代币，听上去是个挺美的主意，可实际操作起来，多少有些一言难尽。对于在中国搞区块链RWA创业的朋友来说，确保资产的合法真实是基础，搞清代币性质是重点，防范刑事风险是底线。说到底，中国对虚拟货币和区块链的规矩就是两条大红线：不认你是货币，只当你是商品；既然是商品，别想着玩金融花样。这规矩明白又直接，区块链创业者只要不踩线，基本就能平安致富。